俞樾(1821-1907),字荫甫,号曲园居士,浙江德清人。进士,官至河南学政。罢官后移居苏州,潜心学术四十余载。学术以经学为主,涉猎甚广。
清末著名学者、文学家、经学家、古文字学家、书法家。现代诗人俞平伯的曾祖父,章太炎、吴昌硕、日本井上陈政皆出其门下。清道光三十年(1850年)进士,曾任翰林院编修。
俞樾后受咸丰皇帝赏识,放任河南学政,被御史曹登庸劾奏“试题割裂经义”,因而罢官。遂移居苏州,潜心学术达40余载。治学以经学为主,旁及诸子学、史学、训诂学,乃至戏曲、诗词、小说、书法等,可谓博大精深。海内及日本、朝鲜等国向他求学者甚众,尊之为朴学大师。所著凡五百余卷,称《春在堂全书》。除《群经平议》五十卷、《诸子平议》五十卷、《茶香室经说》十六卷、《古书疑义举例》七卷外,其《第一楼丛书》三十卷、《曲园俞楼杂纂》共百卷。《清史稿》有传。
俞樾,道光元年(1821年)十二月初二日出生于浙江省德清县东郊南埭村(今乾元镇金火村),是时他的父亲俞鸿渐在京任职 。四岁以后,因南埭鄙乡难以从师读书,他乃随母亲姚太夫人和哥哥俞林到母家杭州临平求学,从故乡出走。从此踏上与父业相袭的道路,考进士,入翰林。
俞氏是德清的望族,自元末俞希贤迁居德清,先世多隐于农,故谱牒不著。至清乾隆间俞廷镳(字昌时)及其子俞鸿渐(字依伯)只现三位闻人,俞樾是第四位。俞家虽多次迁寓,但俞樾每以德清俞氏自居,后来他亲制了三枚印文,曰“德清俞氏”、“乌巾山舍”、“南埭村民”,又几番在诗中语“吾邑乌巾山”,以示不忘德清故里及出生地。今德清县南埭村尚存俞樾晚年主持修造之“四仙桥”,盖桥建时他预感自己不日也将仙去,乃以“四仙”命名,四仙者,曰其远祖、祖父、父亲及他本人,并有桥联在桥的南侧:“双桨泛轻舟,绿水潆洄南北埭;一条横约略,青鞍安稳往来人。”另桥北侧亦有联。
道光三十年(1850年)庚戌科,俞樾中进士第十九名。而在此前的复试中,他的表现尤为出色。这年复试的诗题为“淡烟疏雨落花天”,俞樾作诗,首句即不凡,曰:“花落春仍在。”此句深得主考官曾国藩赏识,曾赞:“此与‘将飞更作回风舞,已落犹成半面妆’(宋祁诗)相似,他日所至,未可量也。”在应试诗中,俞樾诗显属力作,又弘扬清廷坚守家国的主旋律,遂将其名次移列第一。俞樾对曾的识拔之恩感激涕零,岂料他毕竟太书生,不善应对,不会做官。按说他至少可做到学部堂官,却仅当了一任河南学政便被御史弹劾,削职归田。
俞樾回到江南,在苏州租屋住下,杜门撰述,“原本经典”,而向文本深处求义理,他自称这段生活是“闭户曾穷皓首经”。他为在苏州的寓所主室取名“春在堂”,自云“虽名山坛坫,万不敢望,而穷愁笔墨,倘若有一字流传,或亦可言‘春在’乎?此则无赖之语,聊以解嘲,因颜所居曰‘春在堂’。”可知春在堂据“花落春仍在”句演绎而来,大约同时他一面也教授弟子。咸丰十年(1860年)春,彼时他主讲于苏州紫阳书院,因太平军攻克江南大营,于是自苏州避战乱至德清县新市镇居留半月。他有个弟子童米荪,就居新市镇西庙前,其间陪他曾游镇上名刹觉海寺。他对觉海寺雷书轶闻极感兴趣,且予以考证。他在《右台仙馆笔记》中写道,吴兴德清新市镇觉海寺殿宇宏壮,唐时所建,巨材髹漆,积久剥落,见倒书迹曰“酉、候、李、约、攸、利、火、谢、均、思、通”十余字,镇人皆言雷神所书,数百年来无人能释,他考订为伐木人所刻,且有岳阳楼佐证,非神仙所为。而《春在堂随笔》中更见他对德清史地之谙熟,如德清旧有地名武林头(在今乾元镇),他考证后说,“武林乃五柳之误。《明史·地理志·湖州德清下》,有下塘巡检司,后迁五柳港口,即其地也”;又如吴江陈宋恕《春秋舆地谱》于浙江首列叟瞒,曰今湖州府武康县,他从《左传》《国语》《说文》考出,“今武康县为防风之国则可,为叟瞒之国则不可”。
鼎脔亲炙,桃李亲栽,由于著作等身,声誉日隆,不少书院都慕名请俞樾授课,一时“门秀三千士,名高四百州”,其中也包括德清前溪书院与德清学子。”同治六年(1867年)冬,俞樾偕姚太夫人回德清治父葬事,选址于金鹅山之原祖茔之侧。以后每岁苏杭往返,他都要绕道回德清一次,“上先人冢”。因之任教于德清前溪书院(一名周公书院,在儒学东),只授课欠短,时断时续。他在《自述诗》中深情写道:“更向清溪向旧栖,一泉一石总留题。虽然忝窃名山席,竟未看山到剡溪。”自注说:“浙江巡抚黄寿臣前辈荐余主嵊县讲席,然竟未赴。”当他已辞一切教席,且年逾八旬,于每月之朔望仍尝亲临仙潭书院(在新市镇)授课二次,并为之撰《仙潭书院碑记》近八百字并篆额,又书“敬业乐群”匾额一方,悬于门厅之上,视为校训。
除祭扫、授课以外,俞樾也眷顾故乡风物,怀思乡人。同治八年(1869年)春,他在扫墓之暇,游览了慈相寺、半月泉、宝庆寺、蟠龙石诸胜迹,作有一组怀古诗。同治十一年(1871),他专往瞻拜西门城上柳侯祠,是祠供奉柳宗元祖父柳察躬,并作《柳侯祠》志之(见《民国德清县新志》)。光绪十年(1884),他特陪孙俞陛云回德清赶县试,果不出所望,中秀才第一名。光绪十三年(1887),当故乡拱元桥坍圮亟需重修,他慷慨出银三百两资助,并欣然撰《重修拱元桥碑铭》。光绪十五年(1889),湖州各县陷洪灾,而德清尤甚,他闻之,印书一千本,以书款汇付德清赈局。他对德清的深爱愈老弥坚,一如他在晚年所撰《重建德清县儒学记》中坦言:“余衰且老,犹倦倦然为吾桑梓之邦望也。”
光绪三十二年(1907年2月5日),俞樾八十六岁,以“美名”谢世,葬西湖三台山东麓。临终前作留别诗10首,代讣辞行。
瑞安孙诒让在《哀世丈俞曲园》挽联中称:一代硕师,名当在嘉定、高邮而上,方冀耄期集庆,齐算乔松,何因梦兆嗟叱,读两平议遗书,朴学销沉同堕泪;卅年私淑,愧未列赵商、张逸之班,况复父执凋零,半悲宿草,今又神归化鹤,拈三大帙手墨,余生孤露更吞声。
人民网(《关于俞樾的几点认识》):俞樾是一位通儒,涉猎范围广泛,其学术成就以“通”见长。单就其著述而言,在具体领域的研究方面,与后世学者的成果相比,似乎不那么精深。但就俞樾而言,其学术地位不仅体现在具体的研究成果方面,更体现在传统学术的传承方面。他本人一再强调,其学术以“梯梁后学”为取向。俞樾的三部代表作完成于1864至1868年,对其后一、二十年的传统学术发展有着重要影响。
章太炎在《俞先生传》:浙江朴学……昌自先生,宾附者,有黄以周、孙诒让。
俞樾是晚清有影响的学者。他长于经学和诗词、小说、戏曲的研究,所作笔记搜罗甚广,包含有中国学术史和文学史的珍贵资料。善诗词,工隶书,学识渊博,对群经诸子、语文训诂、小说笔记,撰著颇丰,一生著述不倦,主要著述有《小浮梅闲话》《右台仙馆笔记》《茶香室杂钞》等,辑为《春在堂全书》,凡500卷。
在通俗小说方面的重要贡献是修改《三侠五义》,使这部小说得以广泛流传。赵景深在1956年1月所作的《三侠五义》前言中说:《三侠五义》原名《忠烈侠义传》,出现于光绪五年(1879)。1889年俞樾初见此书,认为第一回狸猫换太子“殊涉不经”,便参考《宋史》和《默记》等加以删改;他还认为书中所叙不只三侠,“南侠、北侠、丁氏双侠、小侠艾虎,则已得五侠矣。而黑妖狐智化者,小侠之师也;小诸葛沈仲元者,第一百回中盛称其从游戏中生出侠义来。然则此两人非侠而何?即将柳青、陆彬、鲁英等人概置不数,而已得七侠矣。”就改名为《七侠五义》,与《三侠五义》并行流传。这里反映了俞樾关于小说的学术观,可供历史小说创作的参考。
他对小说的艺术研究也很精湛,赵景深又说,俞樾对于这书的评话特性也有极好的比喻:“事迹新奇,笔意酣恣,描写既细入毫芒,点染又曲中筋节。正如柳麻子说《武松打店》,初到店内无人,蓦地一吼,店中空缸空甏皆瓮瓮有声;闲中着色,精神百倍。如此笔墨,方许作评话小说;如此评话小说,方算得天地间另一种笔墨。”如果有人写一部《中国俗小说史》,不可不能提到俞樾。
“通经致用”是俞樾治经治学的宗旨所在。他所谓“致用”,主要是就传统道德的教化而言。他尊尚孟子的“返本”说,要求以传统道德为本;又提倡荀子的“教化成性”说,强调道德教化。故他以孔、孟、荀为“一圣二贤”。对于中国古代的各种人性论思想,他完全用一种为我所用的态度加以对待。只要不与道德教化相冲突,他都加以吸收利用。他对一些公羊学思想也进行了一定的改造与发挥,以便进一步突出道德的基础地位。他将《白虎通》中的“三统”论与董仲舒的“三统”论结合起来,从而淡化了“运次”在“三统”循环中的“规律”性作用,而道德的作用因此更加突出。他又发挥“众所归往谓之王”的思想,强调为政以德的重要性。他对公羊学中的“三世”说也进行了重大修正,认为“三世”进化到一定阶段,由于诸夏的道德达到很高的水平,“夷”、“狄”与诸夏的鸿沟进一步扩大,不再有融入诸夏的可能,因此,“夷夏之辨”愈严。为解决这一思想与当时时代趋势的矛盾,他又用“小九州”和“大九州”思想加以调和。可以说,保守传统道德、担承“守先待后”的文化使命,成为俞樾所有学术活动的基础。
俞樾的群经、诸子研究,以乾嘉皖派汉学的实事求是精神和治学门径为依归,要求“原本经典”、“即训诂名物以求义理”(《重建诂经精舍记》,载《春在堂杂文》),反对空谈义理和迂曲之言,特别重视“因声求义”和“以意逆志”的法则。在此基础上,其治经治学又形成了自己“以疑存疑”、大胆置疑的学术个性和风格。在他看来,不管某种观点成立的理由多么不充分,只要能获得至少一条材料的支持,就应该两存其说。在《诂经精舍自课文》和《经课续编》中,他常常就同一论题出示多个答案,例如“皋比解”,他以不同的角度和材料,列出了结论迥异的五种答案。因此之故,在俞樾的著作中,既存在两存其说的情况,也存在据孤证以立异的情况,还存在自我否定的情况。这些都应该从其“以疑存疑”的立场来理解。
对俞樾这一学术风格的评价,学术界存在一定的分歧。章太炎、黄侃等抱有微词,梁启超、刘师培、宋恕等似乎倾向于赞同的态度,钱玄同则大力提倡。客观地说,“疑则阙”与“以疑存疑”属于不同的学术风格,两者都有其合理性。因为任何学者都要受自身的学识修养和思想立场的局限,自以为有“十分之见”的结论未必绝对正确,而“疑则阙”则往往容易使一些珍贵的材料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化为乌有,后世学者因此便失去对同一问题加以重新研究的机会和条件。“以疑存疑”、大胆置疑则能给后学者留下更广的研究空间和更多的研究思路。
俞樾长于经学研究,一生著述丰富。所著《群经平议》《诸子平议》《古书疑义举例》等书,为乾嘉学派后期代表作;《春在堂随笔》《茶春室丛钞》等笔记,搜罗甚广,保存了丰富的学术史和文学史资料。
俞樾工书法有江声之风,以篆、隶法作真书,善以隶笔作楷书,别具一格。寻常书札,率以隶体书之,尤工大字。如清末光绪三十二年(1906年),江苏巡抚陈龙重修寒山寺时,有感于沧桑变迁,古碑不存,便请俞樾手书了这第三块《枫桥夜泊》石碑。其时,俞樾虽已八十六岁高龄,仍以其饱满的情怀,稳重的章法,浑圆的笔意,挥洒淋漓,一气呵成。俞樾作书后数十天,便倏然长逝了。所题诗碑成为绝笔。这块由俞樾补书诗碑名擅当时,拓本流传甚广,古雅拙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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